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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告诉你?”
  唐蘅伸手握住他的手,颤声道:“我明白了。”
  李月驰说:“我不想听。”
  六年前他曾说,代价。他说人生是一个等式,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像个谜题,解释迟了六年。原来你念高中的代价是赵老师的残疾,你考大学的代价是你爸得了尘肺,唐蘅想,这个解释来得太迟、太迟了。
  李月驰挣开唐蘅的手,他的神情冰冷至极,声音反倒很平静:“就这样了,唐蘅。”
  “什么‘这样’?”
  “我的人生。”
  “……”
  “我总以为只要我不去找你,就能,怎么说,”他轻嗤一声,仿佛在嘲讽自己,“就能给你留一个不那么糟糕的印象。”
  “不——不糟糕。”
  “对,就算它们不糟糕,”李月驰闭上眼,轻声说,“但是它们很难看。”
  脚底伤口也顾不上了,唐蘅哆嗦着站起来,想要用力抱住李月驰。六年前的那些情绪仍在眼前,他曾为那个依偎的画面辗转反侧,无数次,在深夜里,他费尽心思地猜测李月驰和赵雪兰的关系,那个谜题像一个永远解不开又过不去的结。就算赵雪兰已经去世,就算他和李月驰在一起。
  唐蘅扑在李月驰身上,抱着他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也许这件事和道歉无关,谁都不必道歉,但他非常想说“对不起”,非说不可,无论代表什么代表谁,他对他的人生道歉——不糟糕,但是难看的人生。
  “我叫你不要去套话,”李月驰抚了抚唐蘅的脊背,动作很轻,宛如依恋,“给我个面子,忘掉我,行吗?”


第45章 BPD
  这是唐蘅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见那三个字——忘掉我。
  不是“结束了”,不是“你滚吧”,而是——忘掉我。他知道这只是一种修辞,目的大概是叫他放下过往种种纠缠——忘掉你?唐蘅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注视着李月驰的眼睛:“我差点就,真的能忘掉你了。”
  李月驰说:“那很好。”
  “不……不好,”唐蘅用力咳了两声,觉得有根钳子伸进喉咙,把声音一寸一寸扯出来,“我说的‘忘掉你’,是,字面意思的‘忘掉’。”
  李月驰愣了刹那,神色微变。
  “就是,我记不住你了,知道吗?”唐蘅低头盯着自己苍白的指尖,“有一天我睡了一觉,醒来就不记得你了。我也不记得我会弹吉他,因为我的手指已经没有茧子了,我说不出自己在哪个学校念的本科,说不出我家在什么地方……李月驰,我差点把你的名字也忘了。”
  李月驰狠狠摁住唐蘅的肩膀,表情变得很可怕:“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这是一种病,”唐蘅恍惚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但我不同意。”
  那个满头金发的医生说,这是一种病。唐蘅已经想不起对方的性别,记忆里只剩下一抹晃眼的金色。在安静的诊室里,他避开对方的眼睛,盯着那抹金色说:“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那是一种病。再具体点,BPD。
  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维基百科把它翻译成边缘性人格障碍。
  Tang,你需要服药。
  ——服药能把病治好?
  我希望如此。
  ——把病治好,我就不会想他了?
  你就不会痛苦了。
  ——但我痛苦不是因为我生病。
  因为什么?
  ——因为他。
  他拒绝服药,开始在无法集中注意力的时候疯狂抽烟,并且到亚超买了一把小刀——削水果的折叠小刀,银色刀身,其貌不扬。他清楚记得那种触感,大概生产商并未考虑削果皮之外的用途,故而刀尖十分钝厚,刺破手心的时候,传来一种凉而硬的痛感,缓慢且细腻。他顺着掌心的纹路划出一道伤口,鲜血汩汩而下。很久之后他陪付丽玲到普陀山旅游,路边摆摊算命的老头拦住他,端祥他的手掌,感叹道:“生命线整齐,清晰,你起码健康活到八十岁。”他笑了笑,递给对方两百块钱:“借你吉言。”
  那是很多个深夜里,他用那把小刀留下的痕迹。生命线?那时他只想快点死掉。
  “唐蘅!”李月驰扣着他的肩膀,力道大得他拧起眉头,“你说的是什么病?!”
  “就是一种……”怎么描述才好呢?长期抑郁,自残,无法控制情绪,乃至产生自杀的冲动?不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一种让我丧失记忆的病。”
  直到某天傍晚他茫然地睁开眼,觉得脑袋木木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就是记不起来——字面意思的记不起来。
  他开始服药。
  白色的药片,一把一把吞入喉咙,连水都不需要。有些很苦,有些没有味道,有些竟然微微发甜。
  他买了一本厚实的日历,放在书桌最醒目的位置,并在旁边贴一张明黄色便利贴,上面只有一个字:撕
  他这样提醒自己每天撕一张日历,以此强调当下的日期。不是那一年,不是那一天,是当下,伦敦时间。
  唐蘅说:“不过你别担心,我那时吃了药,好多了。”
  李月驰悚然道:“你到底怎么了!”
  唐蘅没回答,自顾自地说:“因为我不想忘掉你。”
  他宁愿自己清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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