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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无法外出,冬季的古堡生活颇为单调。除去每日为伯爵按摩复健,调配药油,检查阿图罗的伤愈状况,以及阅读医书之外,安吉洛的日常事务就只剩下陪狼王玩耍了――被狼王咬伤之后,斯诺再也不敢来找安吉洛玩了。在承受狼王口水飞溅的“哈斯哈斯”时,安吉洛偶尔会瞥见脑袋缠着绷带的斯诺悄悄从房门口、走廊转角之类的地方露出半个狗头,向狼王投注以怨愤、嫉妒的目光……而每当安吉洛朝它招手,叫它过来,斯诺便会一低头,夹紧尾巴,幽灵般消失不见。
  不知不觉间,安吉洛对狼王产生了依赖心理。
  这是由于安吉洛在这段时间渐渐意识到,一旦身侧没有狼王陪伴,古堡便会恢复它阴郁诡异的本态……当然,那无关于鬼魅怪谈,仅仅是一种建筑结构、装潢设计的不合理导致的精神压抑――安吉洛这样认为。
  这种压抑不只体现在清醒时,也在入梦后纠缠不休。
  安吉洛的睡眠质量一向良好,可自从住进古堡,他就再也没体验过一夜无梦安枕的滋味……那些靡丽、奇诡的梦境像黏人的大狗一样缠着他不放,而每当他醒来,他都疲惫得好像这一宿根本就不曾合眼。
  梦境中的元素常常重复。
  月海,银光,绿松。
  薄雪融入墨绿色的暗针叶林,将其淡成一片惨青。
  以及……
  畸怪的月球异魔,遍体粗黑狼毫的狼人,满月之夜血肉横飞的海岸,异空间涨落的潮汐,庞大得骇人的月球……这一切就宛如一个受诅咒的轮回。
  还有……
  伯爵。
  他夜夜入梦。
  安吉洛一阵面红耳热,他简直……羞于去回忆。


第66章 月蚀(十五)(听诊器。)
  梦境中,安吉洛常存留有少许清醒。
  如微醺般,他的思维趋向泥泞、粘钝,却能确保最低限度的自由意志。
  或多或少,视精神状态而定。
  安吉洛尝试过操纵梦境。
  可那全然是徒劳,在这些清明梦中,他并非自身梦境的主宰,他甚至无法用意念挪动梦中的一片落叶,这与他阅读过的精神医学书籍中的论述相左。
  这一切……都相当怪异。
  仿佛梦不是梦,而是另一个维度中真实存在的空间。
  幸好安吉洛信奉科学,比起恐惧与狂想他更倾向于解谜与探索。他谨慎地避开那些怪物,在梦境中东瞧瞧西逛逛,试图寻觅出自己反复做清明梦的精神成因,这原本颇有趣味,像一种精神探险,可是阿昂佐伯爵……他夜夜入梦。
  他会忽然拥住安吉洛,从身后。
  他的臂弯强韧炙热。
  他贪婪地嗅闻安吉洛的发丝。
  静电使丝绸如磁石般吸附着肌肤……
  又如醇酒般涟涟滑坠。
  他会向安吉洛袒露心迹,痴迷地倾吐爱语,那些辞令甜蜜而狂热,简直泛着傻气,使伯爵像个初涉爱河的毛头小子,它们会惹得清醒的旁观者发笑,却也会搅得聆听情话之人心神大乱。
  有时,那些情话会涉及现实中切实发生过的事情……就好像梦境中的伯爵是真实的。安吉洛清楚那只是他自身的记忆在梦境中的投射,可他仍然会因此陷入酣甜、旖旎的爱恋情绪与yu望中,不可自拔。
  伯爵炽热的求爱熔化着安吉洛的防御,一次次,一层层。
  伯爵会单膝跪地,用热吻烙印他的手背,祈求一丝爱情的回应,一点仁慈的宽怜,伯爵甚至会带一些强迫地……
  若这是清醒的现实,安吉洛定会惊惶失措,他会不假思索地拒绝、逃避。
  这太荒唐、太不体面了,您一定是昏了头,这会败坏您的清誉,更有违我的职业道德――安吉洛铁定要这样说。
  毕竟事实就是这样……
  私人医生与坐轮椅的伯爵。
  两个男人,封闭的古堡。
  被猩红窗帘遮蔽得暗昧的卧房。
  ――低俗小报喜闻乐见的桃se丑闻,再洒点儿叔侄争斗的家族内幕作为调料,报社会赚得盆满钵满。
  搞不好安吉洛会着深可及膝的积雪连滚带爬地逃下山。
  可梦境。
  安吉洛不必负责。
  他只需享受这些绮丽浪漫的迷梦,这些虚幻的感官刺激,就像在阅读一本代入感极强烈的爱情小说。
  伯爵灼热的体温融化了覆盖着针叶林地面的薄雪。
  安吉洛的黑发被融雪沾湿。
  月亮的银光漏下云杉。
  还有那簌簌的针叶与雪绒……
  它们皆落在伯爵优雅如猎豹的背肌上。
  他们吻得难舍难分。
  ……
  安吉洛在梦中陷入了热恋。
  此事造成的一大不良后果是安吉洛需要动用相当大的努力去区分梦与现实。
  安吉洛不是脑子不清醒的家伙,可那些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以至于他常常会觉得伯爵投向他的眼神并不正常,它们太炽热、太缠绵、太含情脉脉,伯爵与他搭话时的态度亦太谨慎、太讨好、太像是在刻意增加与他的“熟络值”……
  理智上安吉洛知道这是错觉,他纯属自作多情,身份尊贵的伯爵怎会瞧得上他这样的小人物呢?伯爵只是待人和善罢了。
  可情感上,他很难不那样想。
  梦与现实,热恋与陌生,胡思乱想与理智客观……它们尽混淆在一起,害得安吉洛心烦意乱。
  因着烦乱,这夜安吉洛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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